彩月感觉小腹憋胀得难受,赶紧睁开眼睛一看,发现屋里透进一抹月光,才知晓自是被小便憋醒。

平时为了夜里小解方便,晚上睡觉之前,总会把一个旧木桶拿到屋里,以解燃眉之急,彩月伸出手往床下一摸,却什么也没有。

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,睡觉之前忘了拿旧木桶,她推了推熟睡的丈夫二牛,想让他陪自己去外面小解,无奈二牛翻了一个身,又沉沉地睡去。

彩月此时尿意十足,有种快尿床的感觉,于是快速穿上衣服鞋子,借着月光来到了院子里。

小解完之后,彩月整理好衣服,从茅厕走出来,就在这时,她发现偏房的门开了,从里面轻轻悄悄地走出一个人,借着月光一看,正是自己的公爹,村里人都叫他王叔。

只见公爹快速打开院门,身影一闪便消失了,彩月来不及多想,紧随其后,她想看看公爹三更半夜的去干什么?

公爹走路的速度很快,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,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随。只见他七拐八拐出了村子,来到了一片小树林。

此时正值早春,虽然说天气已经转暖,但仍有一丝寒意,彩月不禁打了个寒战,这个时候,公爹已走进了小树林,彩月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。

“布谷,布谷。”只见公爹双手拢在嘴边,学了两声布谷鸟叫。

就在这时,从树后窜出一个人影,过来就扑到了公爹怀里,然后说道:“你这个死老头子,怎么才来呀?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。”

“我不是怕被发现吗?等他们睡熟了我才出来。”公爹回答道。

彩月一听,顿时知道了那个人影是谁,她就是村里的花婶,因为夫妻二人对花婶非常熟悉。

“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来这儿见面了,你想不想我。”公爹又说道。

“你这个老不正经的,都啥年纪了,说话还这么肉麻。”花婶说道。

听到这里,彩月不再停留,悄悄地转身回了家,躺在丈夫身边,半宿没睡。

第二天一早,公爹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,扛起锄头去翻地了。因为二牛今天接了一个新活,需要去镇子上给人家做新床,所以也准备出家门。

这个时候,却被媳妇彩月拉住,神神秘秘地说:“你觉得花婶这人怎样?”

二牛突然被媳妇这么一问,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但还斩钉截铁地说道:“花婶儿很不错,我没成亲之前,家里多亏她的帮助。”

原来,在二牛五岁这一年,她的母亲患了疾病去世,剩下他和父亲二人相依为命,父亲怕他落到晚娘手中受气,所以便拿定主意,此生不再娶妻。

一个大男人,既当爹又当妈,日子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,衣服破了都不知道怎么补,二牛每天穿得跟个小叫花子一样。

村里的坏孩子们一见到他就喊:“二牛,二牛鼻涕长,喝到嘴里当面汤。”

有一次,正好被干活回来的花婶看见,她用镰刀吓跑了那帮坏孩子,然后把二牛带回家,将他的小脸儿洗干净,又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缝补好,还让二牛在她家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午饭。

从那儿以后,花婶儿经常过来帮忙,不是帮爷俩洗洗涮涮,就是缝缝补补。直到二牛娶了媳妇之后,花婶才放心,便不再帮他们洗衣缝补。

其实花婶也是个可怜之人,一辈子就生了个女儿,因为没有生出儿子,总是被男人呼来喝去,说打就打,说骂就骂。

她家男人喜欢喝酒,于是村里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“酒鬼”,久而久之,这个名字竟然叫响了。

因为酒鬼好吃懒做,手里有几个钱就去喝酒,所以家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,女儿小草就是在他的骂声和拳头下长大的。

自从女儿出生那一天,他从未正眼瞧过她,张口闭口丫头片子,小草从未得到过父爱,酒鬼每次发脾气的时候,花婶总是把她护在怀里,任凭丈夫对自己拳打脚踢。

最可恨的是,酒鬼竟然跟村里的张寡妇勾搭在一起,二人经常暗渡陈仓,无奈花婶敢怒不敢言,只能把泪水咽到肚子里。

就在前两年,花婶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那一日,王寡妇去肉店割肉,在回村的路上,竟然碰到了酒鬼的女儿小草,她记得小草小时候长得瘦瘦弱弱,没想到现在出落得如此漂亮。

到了晚上,酒鬼又和王寡妇厮混在了一起,她对酒鬼说:“我表哥在刘财主家做伙计,听说刘财主要纳一房小妾,不如把你家小草嫁过去,将来你也好沾个光。”

酒鬼一听,顿时眼睛一亮,掐了一下王寡妇的脸蛋儿说:“还是你有办法,那就麻烦你表哥给牵个线儿吧。”

“没有问题,这事儿包在我身上。”王寡妇说完,二人又滚到了一起。

于是,酒鬼收了刘财主50两银子,答应让小草给他做妾。

那刘财主已经五十开外,一说话就露出满嘴的黄牙,每天扛着个烟袋锅不停地抽,走到哪里都是一身烟草味儿。

小草知道以后,跪到父亲面前苦苦哀求:“爹,求求你,我不要嫁给老财主,她比爹的年纪都大。”

“那有什么,年纪大知道心疼人,你嫁给他吃香的喝辣的,多好啊!”酒鬼满不在乎地说道。

无论小草如何哀求,酒鬼就是不答应,最后直接一脚,把女儿踢倒在地,花婶儿赶紧把女儿扶起,将她拉进了内屋。

从这之后,小草不哭也不闹,仿佛认同了爹爹的做法,反而更加乖巧,酒鬼见了说道:“这才是爹的好女儿,等你嫁过去之后,我就是刘财主的老丈人,肯定会吃花不愁。”

可是,就在成亲的前一天,小草却突然失踪了,夫妻二人沿着周围的村落找了好多天,都没有见到小草的影子。

刘财主闻听之后,上门讨要那50两银子,谁知早就被酒鬼和王寡妇挥霍一空,哪里还拿得出银子。

刘财主当然不可罢休,天天派家丁上门逼债,酒鬼再三推脱,终于有一日惹怒了家丁,轮起手中的木棍,朝酒鬼的头打过去。

酒鬼见状撒腿就跑,家丁提着棍子一路紧追,酒鬼慌不择路,一下子掉进了村口的大粪坑中,由于坑中的大粪特别稀,酒鬼很快就陷了下去。

这个时候,家丁也有些害怕,赶紧大声嚷道:“快来人呐,有人掉进粪坑了。”

村民们闻声赶来,赶紧拿来几根大树杈,将酒鬼打捞上来,只见他口鼻中全是大粪,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
家丁见状,赶紧溜走了,刘财主知晓后,怕惹上人命官司,只能认倒霉,再也不来讨要银子。

众人将酒鬼抬到家里,又打了几桶水,将他身体清洗干净,此时的花婶却没有掉半滴眼泪,也许对于她来说,酒鬼走了,她也就真正的解脱了。

只可惜,家里连副棺材钱都没有,二牛的父亲听说后,出钱为酒鬼买了一副棺材,也算是报答花婶的这些年恩情。

由于彩月刚进门不久,所以对花婶家的事还不十分了解,如今听二牛一说,心里竟然同情起她来。

于是大胆说道:“二牛,既然花婶小时候这么疼你,不如我们两家合一家,让花婶嫁给公爹,你看可好?”

二牛挠了一下后脑勺说道:“好是好,可就怕花婶不同意。”

“这事包在我身上,你就不用管了。”彩月说完,一溜烟似得出了家门,直奔花婶家。

此时,花婶正在家里洗衣服,见彩月过来,赶紧在身上擦了擦手,然后递给她一个小凳子。

彩月接过凳子,坐到了花婶旁边说道:“婶,您现在孤身一人,小草也不知去向,有没有考虑再找个人嫁了。”

花婶听彩月这么一说,微微一愣,而后说道:“我都40多岁了,还嫁哪门子人呢?”

“我想让您嫁给我爹,既然您没有这个意思,那我就走了,再让别人帮我爹寻一个伴儿。”彩月说完,起身就要走。

花婶一听,立刻就急了,抓住彩月的胳膊说道:“先别走,你……我……”花婶竟然说不出话来。

“花婶,您别着急,如若同意的话,就和我点个头。”彩月笑着说道。花婶听她这么一说,顿时满脸通红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“那好,事情就这样定了。”彩月说完,又一溜烟似地走了。

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,彩月主动和公爹说了这件事,只见公爹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,半晌才回过神来。

“你们不反对?你花婶也同意了?”公爹不可置信地问道。

二牛点了点头,彩月说道:“爹,您既当爹又当妈,把二牛拉扯大不容易,我们支持您和花婶在一起。”

公爹听后,竟然留下了激动的泪水,这么多年的苦,总算没白吃,儿子媳妇都很孝顺,懂得自己的苦。

彩月觉得,这事儿需要快刀斩乱麻,三日之后,在乡亲们的见证下,花婶嫁了过来,村里的人也都很高兴,因为花婶前半生太苦了,如今能嫁给二牛爹,也算是苦尽甘来。

就在花婶嫁过来两年后,家里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妻,并且领着一个小男孩儿,其间的女子正是失踪的小草。

母子二人见面,便是一顿抱头痛哭,小草得知自己的父亲已死,母亲也寻到了自己的幸福,甚是高兴。

原来,当年小草之所以能顺利逃走,全是花婶在暗中帮忙,他知道女儿和邻村的小伙儿王歌情投意合,于是就把平时偷攒的钱给了女儿,让她和王歌私奔了。

二人连夜出了村子,去了临县的镇子投奔王歌的表叔,王歌的表叔做当铺生意,二人就留在店里暂时帮忙。

没想到王歌是个挺会做生意的料,自从他来了之后,当铺的生意好了一倍,表叔就顺水推舟,把夫妻二人留在了店里。

一晃时间,几年就过去了,儿子也已经三岁,夫妻二人非常想念家人,于是决定壮着胆子回家看看,如今木已成舟,想必酒鬼也拿他们没办法。

没想到回村之后,他们从邻居口中得知,酒鬼已经死了,母亲也改嫁他人,看到母亲有了幸福的归宿,小草也是高兴不已。

小草和王歌在家中小住了一月,然后又返了回镇子帮表叔打理店铺。

二牛夫妻对花婶很孝顺,就拿她当作亲娘,花婶平时除了和二牛爹下田之外,就是帮彩月看孩子,一家人的小日子红红火火,其乐融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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